第(2/3)页 哈罗德严肃道:“你定是累了,去散散心也好。”千岁听哈罗德这么说,掩口笑道:“是了,你可千万别去打扰他们休息。”哈罗德也不知她在笑什么,只得摊着双手扬眉作个怪脸。 建文和七里行了几步,回头见哈罗德和千岁已经把百里波扶起来,青龙船也还好好地停在那里,便向山上进发了。 他闷着头,一没有问七里是如何进来这水母岛的,二没有问她最近在日本过得怎样,只是和她一前一后在山路上前行。 看着这座依着自己的回忆搭建起来的佛岛,建文心底还有几分落寞。现在这座岛屿入眼就像他们乘青龙船上岸后见到的那样,是一座万佛之岛、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。他还能想起来那万千佛菩萨,和刻在石窟的种种经文,即便那岛屿没有供人长生的功效,也是千百年来高僧们的功德了。 他们当日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小部分,后来整个佛岛就在一晌的功夫,塌了个一干二净,现在真正的佛岛已经成为一片废墟,郑提督也想必正在那里守着父皇的遗骨,这一切就好像在昨天发生的一般。 走到半山腰一处尚未完工的壁龛前,建文停了下来。海风吹得正好,两人身上衣物已经干得差不多了。建文开口道: “记得那次你也是不告而别,最后我们还是在佛岛又见面了。” 七里奇道:“所以你费尽心思还原出佛岛,就是为了见我一面吗?” 建文听她这么说,头低了下去,他适才的隐忧一直深埋在心底,此刻终于想要直接向眼前的七里交待了。 “但其实你是假的七里,我说得没错吧?”他颤声问。 七里并没有表现出惊讶,她只是淡淡道:“对你来说,有什么分别吗?” 建文一句“当然没分别”还是没底气说出口。眼前的七里虽然音容笑貌与真正的七里别无二致,自己也能与她言谈沟通,但说到底,她仍然是出自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象。 换句话说,这个七里就像哈罗德所遇的老普林尼那样,总有一天会消失——实际上,自从建文问出刚才那句话之后,他就隐然觉得,如果不随时盯着七里,她便会从此消失了。想到这一节,建文忍不住时常拿眼瞟瞟她。 七里身为忍者是何等警觉,没等建文再次瞟过来,早就转脸过来,想看看建文是要做何打算。 四目甫一相对,建文竟不止哪里鼓起一阵勇气,拉住了她细细的手掌。 “你……突然发什么疯?”七里嘴里这么惊呼,但建文感到她的手只是挣扎了一下,便由着他牵着了。 “我实在怕你又一眼看不见,就飞到海外去了。”建文定定心神道,手中抓得更紧了。 说起来,他与七里也不是没有过亲昵的举动。但哪怕是扳着指头数一遍,每次也都是在大难不死的境地下,两人出于情不自禁才破破格。换作平常,愈是风平浪静,七里对他愈是若即若离,让建文实在不知道,究竟何时何情才应该做出这种举动? 反倒是现在,他对这个随时可能消失的人偶般的七里,却一时大胆起来——这下连建文都忍不住冷哼一声,在心底嘲笑自己。 “果然还是有分别的。”七里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,“你可真是没用得有趣。” 她语气中似乎有极大的不满,手心传来的温度却愈发温热了起来。眼下的七里如此真实,宛然站在身边,但这没有让建文彻底心安。他心中暗自想,眼下与他依偎的这个七里过不久就会不见。 更要命的是,假若他们出了这水母岛,假若过得许久,他再次遇见真正的七里,这反而就成了一桩她永远没能和他共同经历的往事。每每想到这里,建文心中就没来由地一痛,仿佛这颗充满少年心事的心脏被针偷偷扎了一下,现在满是纠结。 对因果的玩弄,大概才是水母岛最致命的地方。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望着枯壁,听着海外潮起潮落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七里见建文终于神色稍缓,才挣脱了他的手,问道:“好了,你把我拽到这里来,总归是因为有什么事要做吧。” “啊?”建文一时红了脸,“你是说做什么?” 琉球喜界岛按司衙。 一个老妪将最后一柄金簪稳稳插进眼前的云髻,堆出满脸笑意,后退了几步,一边欣赏刚刚妆成的少女,一边啧啧称赞。 “哎呀,老身在这按司的衙门待了几十年了,也还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子当按司呢。” 眼前的少女身穿好几层的华丽杂色服装,宽大的领口露出细长的脖子,头发盘成高高的发髻,还插着许多用玳瑁、砗磲镶嵌图案的金头饰,看着就高贵雍容。 “七里尊主,老身这手艺还可以吧?” “好得很……只是我还不太习惯。” 说话的正是七里,她怔怔地望向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,感觉没了忍者服与藏得到处都是的兵器,好像连自己这个人都变得不太真实了。 世界上……存在另一个自己吗?她一时竟胡思乱想起来。 第(2/3)页